[堂良堂]选择性成全（四）
现在。
“如果孟鹤堂和你的三弦同时掉水里，你救谁？”记者问周九良。
“肯定救三哥啊！”周九良毫不犹豫地笑道。
如果再来一次，孟哥。
我会选你的。
一定。
周九良坐在浴室里，高挂在头顶的喷头大开着，任由水冲湿了自己全身。周九良背靠着墙角，血从手腕流满了整只左手，染红了无名指上套着的银白色戒指，顺着水流往门外蔓延。
周九良左手旁放了一个小盒子，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Z”。盒子被打开了，不难看出曾经装着一只戒指。
门外墙边挂着一把蛇皮纹三弦和一把四十六磅的木弓——那是他连同那只小盒子一起从孟鹤堂家带回来的。
这些是他和他孟哥至今唯一的联系了。
周九良感觉身体有些轻飘飘的，浴室的灯光亮得刺眼，本该柔和的白光从眼前刺入到脑后，使得周九良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周航！”浴室门被猛的踢开，广告中说着坚固耐用的金属门锁断裂在地上，在乳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锃亮。
“二哥……”周九良试图扯扯嘴角，但终究失败了，只是迷迷糊糊地叫着眼前的人。
“我他妈打了你八百个电话！”刘筱亭红着眼眶，向着周九良大吼。
从后面冲上来的医生护士挤开了刘筱亭，抬着周九良去了医院。
“周航。”
“嗯……”
“命数未尽。”
“我该……”
“你现在应该能想起一些东西了。”
“嗯……记得……还有不属于我的……有赵殊……”
“赵殊便是周九良。”
“这一世能让我来许愿了吗……”
“嗯？”
“让孟哥下一世不要遇见我，如果仍是这个时代，让他成为一个异性恋吧……我愿意化成人世间的风雨伴在他左右……”
周九良不知为何将最后这句电影台词记得很清楚。
当年孟鹤堂硬拉着七队，说要一起去看电影，谁知最后一群人精挑细选后看了个动画电影。
七队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忘记他们一群老爷们在影院被一群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围绕的场景。
该多花点钱包场的，哪怕从自己每个月因为迟到而只剩七百的工资里扣——秦霄贤事后不止这样想过一次。
这件事被烧饼知道了后，笑了七队众人持续两年，见一面笑一次，以至于七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看见烧饼就开跑。要不是后来烧饼三指朝天向他们发了誓，绝对不会再笑话他们任何一个人，这件事或许就永远结束不了了。
周九良只是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医院柔和的灯光照着他的脸，换作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都会觉得周九良从未这么安安静静过。
天色并不算晚，但周航或许已经等不来正从山东拼命赶来的父母了。
刘筱亭静静地看着心率仪上的数字——五十、三十五、十五、十……
在听到机器最后的一声长鸣后，刘筱亭感觉自己有一瞬失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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